沈黙の繙読者

……

目害物语 靶与毒

  “笃,笃,笃,笃。”


  暗部演习室里发出了手里剑命中靶子的声音,但紧跟着,却有一连串丁零当啷声凌乱地传来,像是有一大把苦无接连掉到了地上。


  “卡卡西居然会脱靶!”凯大叫着说道,但很快他只能发出“唔唔唔唔”的响声,因为旁边的阿斯玛和他一样出现在演习室的拉门外,并飞速捂住了他的嘴。


  带土正对着靶子练习投掷他的手里剑,而卡卡西则隔着他两个身位的距离,几乎同步发射着苦无。虽然带土的手里剑接近每一次都命中靶心,但卡卡西的苦无却无一例外都撞在靶子旁光滑坚硬的墙面上,“叮铃”一声掉下来。


  凯和阿斯玛看到了这一切,鼬和止水比他们来更早。扶着门框只露出上半身的这四人,就眼睁睁看着他二位一人一只地丢着苦无和手里剑,一个人掉,一个人扔。


  “凯前辈。”止水挤在鼬的头顶上,率先开口说,“那个……我想前辈你今天有没有注意到,我们家带土叔叔他……是不是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?”


  “不一样?”凯瞪大眼睛看着止水,“他……”


  凯观察了一会儿:“带土他今天戴了面具。”


  “是的。”阿斯玛点点头。


  鼬也同意他的看法,他说:“正是如此,居然带了面具。”


  “带土他没事不戴面具。”凯继续说,“在暗部,卡卡西才戴面具。”


  “这总是有原因。”阿斯玛附和说。


  “是嘛,既然没事不戴面具,那戴面具就是……”止水说。


  “有事。”鼬说。


  “谁在外面叽叽喳喳的,谁啊!”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,演习室里的带土这时要爆发般扭头对外道,“讲相声的给我出去!”


  鼬和阿斯玛压低了嗓音。


  “我是不知道你们今天有没有听到他讲话。”阿斯玛说,“如果你们早晨跟他聊天,一定很有惊喜。”


  “早上我对他说了。”鼬说,“因为晨起就那么勤于修炼,我拿水壶过来时,就问他茶水要不要帮忙续杯。”


  “他回答你了吗?我今天问好时他可是摆摆手就应付我了。”止水凑上前说。


  “之前他回答我的话时,总觉得声音里带着点哭腔。”阿斯玛说。


  “诶?!哭腔?”大和惊讶地叫道。


  “啊啊啊!”凯被吓得差点尖叫,因为他不知在哪突然出现了个大和,这时四人一同捂住他的嘴。


  “天藏前辈,请你以后出现时多少先提醒一声。”鼬说。


  “啊啊,刚刚大家在说的是?!”大和急忙问道,他惭愧地摸了摸后脑勺,“抱歉抱歉,吓到各位可真对不起——但前辈他戴面具是为了什么?”


  “当然是为了掩盖哭过。”阿斯玛说。


  “肯定他之前哭了啊,因为眼睛红了不好看,一下子又消不掉痕迹,就怕我们发现才戴的面具。”止水说。


  “你住口!”演习室里又传来了怒吼声,但止水充耳不闻。


  “可是带土他为什么要哭了?”凯惊讶地大声说道,“难道他欺负卡卡西了!?”


  “……”阿斯玛说。


  “哦……”鼬说。


  于是这回本来还在演习室怼靶子的带土眼看就要冲出来了:“谁,谁欺负卡卡西了?你才欺负卡卡西!你全家都欺负卡卡西了!”


  带土终于还是没有冲出来,因为他被拉回去了,而在带土被赶紧跨了两步上前的卡卡西拉回去以后,鼬像是考虑着什么般说道:“嗯……”


  “是吧,而这句就要……更明显一点。”阿斯玛说。


  “我说饶了我吧,平时就够难听的了,这一来简直精神污染……”止水说。


  “这这这,这好像还不止是为了掩盖哭过而已啊……”大和慌张地说,“这是难道……真的又哭了啊!?前辈他……他怎么会这样的,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?!”


  “别太担心,我想说不定也就……两人拌了个嘴?”止水说。


  “谁知道呢,不然总不能是凯的错吧。”阿斯玛笑说,“毕竟带土他都哭了,这家伙居然还担心他是不是欺负卡卡西了。”


  “咦,难道怪我?”凯说。


  “不我觉得八成不是我们的问题。”止水说,“我想让他哭了的那个家伙肯定是问心有愧,不然你们看,喏,就在他旁边那个扔苦无的,靶子在那,怎么可能一直丢到墙上,人家练手里剑,他就把苦无丢在墙上,岂不是正在哄他玩?”


  “这原来……是在哄吗!?”大和说。


  “嗯,带土,在卡卡西面前是很脆弱的。”凯说,“如果有时候卡卡西说的不对,他是说着说着也会哭,我印象里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。”


  凯这样说,阿斯玛就似乎也跟着回忆了一下,于是他发现并不能找出什么理由来反驳,就只能扶着额头道:“真是的,所以难道又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吵嘴了吗?我本来还以为带土他今天会很高兴的……”


  “高兴?为什么?”止水说。


  “……”鼬说。


  “因为火之国的大名,过几天会来村内视察。”阿斯玛说,“这件事止水你前段时间都在村外任务,所以不知道吧。据说因为是难得的盛典,顾问们就进言想尽力办得隆重一些,到时候为了显示新的风貌,行祭礼时就会在四代的弟子中间选两名。”


  “我一直不明白,祭礼具体指什么?”大和说。


  “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阿斯玛说,“但应该会换上祈祷的服装,做什么,比如为大名祝酒,到时候大概还有射箭,舞蹈之类的表演。”


  “琳作为三尾人柱力,当然会在届时对那些官员做出展示。”阿斯玛说,“所以顾问们决定这二个位置就准备上一男一女来做,而今早是听说通知由带土去了。”


  “那他不高兴什么,不想跟琳跳舞吗?”凯说。


  “那他是为了这个才在这里练习手里剑?”止水说。


  “咦?可如果是说那个投票,难道不是由卡卡西前辈胜出了吗?”大和说。


  “什么?”阿斯玛说道。祭礼的人选确实是由前一天的投票决出的,阿斯玛觉得是否自己获取的信息和大和所知道的有了出入。


  “没错,投票得出的是卡卡西前辈,但决定要去的是小叔叔,这件事我倒是……知道一些。”鼬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,“因为凌晨计票的是暗部的人。”


  “……中间是……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止水说。既然鼬都述说得这么困难,止水觉得事情并不单纯。


  大家这时都看向鼬,于是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,才叹口气说道:“当时计票得出的结果,是卡卡西前辈大比例胜出,但今早顾问去找他时,他却以上次任务时所受的伤势未愈,恐怕无法担当如此重要职能,就婉言拒绝了,所以后来是团藏去通知了小叔叔。”


  “但带土为什么要生气,因为他不想去,觉得卡卡西也不想去,所以想卡卡西把任务推给了他?”凯说。


  “不不,凯,带土不可能不想去。”阿斯玛说,“虽然很胡闹,但这其实实打实是个在大名面前崭露头角的好机会。”


  “……”止水说。


  “别人可能无所谓,但这对一个想当火影的人来说,恐怕也是个在全村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好机会……”止水说。


  大家一时陷入沉默。


  “可带土为什么生气,就因为卡卡西票数赢了他?”凯说,“他现在难道不该关心卡卡西的伤势吗?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小气的人?”


  “伤势未愈这一点……显然是托词。”止水说,“如果他现在抱恙,小叔叔也不会任由他在这里扔苦无了。”


  “我倒是……有些能理解带土一点……”阿斯玛说,“我想……票数赢了也许是一回事,但如果是大比例胜出,还让对方把成果给让了过来,这就多少……对一个男人来说,设身处地,还是会有些内心难平……”


  “我现在,有些话在这儿还能对大家说,但一旦出门以后,可能就不会承认。”鼬忽的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,“票数的大比例碾压,其实倒有一部分原因……是因为当时在场的宇智波一族,都接到命令把票投给了卡卡西前辈。”


  这话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。


  “为什么?你一族要把票投给卡卡西?”阿斯玛说,他对这样的行为完全不能理解。


  “……”止水说道。


  “这正是族长,也是我父亲大人的命令。”鼬闭上眼,然后又睁开,稍稍抬起了些头说,“而这背后的动机实际是,族中的老人们,他们……最近都对小叔叔的行为,有诸多的不满……”


  “……”止水扭头,把目光移开,“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么?”


  鼬点点头,随后说:“族里的大家,都认为小叔叔他,和应该是他敌人的男人,走的太近了。”


  “甚至,他们是觉得,小叔叔他对前辈这种单方面的亲密,令他仿佛完全失去了挑战欲和竞争心,所以最终变得不思进取。”


  “那为什么要投卡卡西?”凯说,“这么一说,他们不该更讨厌他吗?”


  “我想那群人,大概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,让小叔叔明确感受到前辈相对于自己的压倒性优势,以及体会一下被一直以为是朋友的人所击败的挫折感。”止水说,“从而能让叔叔他醒悟过来,前辈显然并不是他真正的同伴,而是自身前进的道路上,一个所需要打倒的障碍而已。”


  “这是什么逻辑……我对你一家人的想法,感觉不是很能理解……”阿斯玛说道,“如果本身票数相近,甚至带土也有可能胜出,他们觉得这样让他完全失去这个机会也无所谓么?”


  “什,什么啊,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故意让卡卡西前辈他获胜,然后就从中挑拨……”大和说道。


  “那,那带土他知道么?”凯说道,“他知道吗卡卡西赢了他这件事,都是别人害的!”


  “恐怕,小叔叔他是知情的。”鼬说道,“而且我要说的是,其实就算没有那些挑拨票,卡卡西前辈他诚然也会是这一次的胜利者。”


  “所以我才说是‘一部分原因’。”鼬说,“而小叔叔,大概就连这一点也知道吧。”


  “因此带土他才……焦躁了吗?”阿斯玛说,“不是因为诡计,而是由于自身所获得的认可度确实不如卡卡西的事实?”


  “他很难过吧,并且这时又不是完全走开不去做比较也可以胸怀坦然的时候。虽然看不见,但大家伙都在他的身后追逼——”止水说道。


  止水尾音没有说完,因为鼬恰巧拍了他一下,把他的话语打断了。


  “……你们族内的情况,究竟怎么样了?!”阿斯玛突然说道。


  而这一次鼬和止水都没有回答。


  “那么现在带土的问题是没有自信吗?”凯说,“还是他真的嫉妒卡卡西他受欢迎?”


  “我不练了。”这时演习室里传来了手里剑坠到地上的声音,大家听到带土的声音这样说道。


  “带土!”卡卡西本来没挪脚,看样子是想叫住他的,但带土不愿意听他讲什么,顾自就往外走。


  边往外走边他甚至还边说:“你,你那算什么脚伤……你那脚要是叫伤了,我还眼瞎呢,眼瞎不行呀……就这样,这样算是在可怜我吗?不就是个祭典,就不能谁爱去谁去吗?!”


  “带土。”卡卡西这次跟上来就要把他往回拉,但就像对方的眼睛能看见身后一样,反而是带土预判到了他的行动,抢先一把凌空就捉住了他的手。


  这一回带土在捏握住了卡卡西的手指以后,本来看样子是想把他的手给甩开的,但是这个往后挥甩的动作才刚进行到一半时,却不知为什么,带土突然不动了。


  “你这……这手……”带土在他手指皮肤上捏了两下,声音里仍带着那种难听的哭嗓道,“怎么会……这么冷?”


  带土为了观察他的手,整条手臂都没有动,仅仅只又把身子给转了过来。


  “啊?”卡卡西面对着他的面具,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。


  “你这家伙,难道赶过来的时候……今天就没有吃早饭?”带土说。


  “哦,啊,我……”卡卡西怔了一下,又低头说道。


  带土松开了他的手,顿了一下,形容懊丧地走到了演习室一侧墙壁的柜子旁边,愤怒地摇摇头拿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一点热水。他如同咬牙切齿,表现十分冷酷地开口说道:“你给我,把这个喝了。”


  “这是什么?”卡卡西愣愣站在原地,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杯子里是什么东西。


  这种状态直到带土走过来,把杯子递给了他。


  “给我喝,是毒药。”带土说。


  卡卡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要喝毒药,他接过杯子,将信将疑。


  “我觉得这个……”他说,幸亏他已经看见杯子里是什么了。


  但带土凶暴地打断了他:“喝下去,是毒药!”


  也不知带土是真的真情实感,还是演技太真切,本来门外一直在窃窃私语的五人,这时也被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,一句话也发不出来。


  “毒药吗?”卡卡西背对着门,拉下面罩抿上了一小口,然后他说:“可我觉得这就是巧克力而已……”


  “这是毒药!”带土大声地坚持道,听声音他好像很委屈,似乎快哭了。


  “可这……就是巧克力。”卡卡西说,“除非你是往里掺了毒药。”


  “没有掺毒,这就是毒药!”带土说道,“我真是讨厌你,太讨厌你了!谁让你这家伙这么强,都把我比下去了!……你害我被人说做什么都没有心思……你还碍着我当火影了!”


  他最后几乎是快哭着般强调道:“这就是毒药!”


  末了还补充了句:“给狗吃的!”


  “真是可怕啊,宇智波生气的样子。”几分钟后,阿斯玛这样说。


  阿斯玛和凯现在就站在演习室内,因为几秒钟前,带土走出了这里。——带土刚才亲眼看着卡卡西喝完了巧克力,然后他就去洗杯子。


  巧克力,是毒药,对狗来说,是毒药。带土给卡卡西吃狗的毒药,意图就是为了骂他是狗。


  真是个幼稚的人。


  “但是,如果,就算内心真的也有什么不满,却能这样明确直白地对人说出来,应该也还是没问题的对吧?”凯说,“我说的对吧?”


  凯说:“他现在是不是,只是太有压力……”


  但大伙都心事重重,似乎没人愿意回应他。


  “卡卡西前辈。”即使现在带土已经离开了,去往了过道尽头的水房,鼬也依然没走进室内,而是仍然站在门的外缘,表情稍显严肃地对卡卡西说道,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……如果有哪天,叔叔他的杯子里真的装了毒药……到时候您会选择怎么办呢?”


  “……”卡卡西说道,“我想当然……也还是先喝下去看看吧。”


  但过了一会儿,他又说:“不过说是毒药来骗我喝巧克力这种事,果然想想也还是太过分了啊……”


  “啊,可是人至少不是狗,吃了巧克力也不会死,这,这不是很好吗?”大和说道。


  “是啊,身为人还真是捡回了一命。”卡卡西故作惊吓地这样说。


  “而且,总觉得这东西喝下以后,真是比毒药还发作得快哪……”他说着垂下眼睛,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说道,“我想,现在的这种饱腹感,应该不是错觉吧……啊啊,还有,身体好像也一下子暖和起来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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